第33章 一个精心构思的游戏2

第33章 一个精心构思的游戏(2)

这是郑重阳冠冕堂皇的话,他没有显得过分关注自己的那件事。他在想,灵灵毕竟还是一个未成熟的小女孩,在她的心里面有一份简单的正义感,他需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忽略她对那盒录像带认识的份量。

灵灵就是按他的吩咐,做了一个卧底。

她用她的那部小手机,随时与郑重阳保持联系。那天我带灵灵在北门大街放风筝时,她借我上厕所之时,悄悄给郑重阳拨了一个电话,于是警察才顺利地找到了表姐家。

除了欧阳之外,谁也想不到,灵灵就是郑重阳安排在我们几个江湖劫匪中间的一个特殊人质。老田的死与王钦的入狱,其实早就注定了,早就在郑重阳的设计之中。我们这几个不起眼的小混混能惊动郑重阳如此煞费苦心地布局,或许也算一件荣幸之事。

这就是为什么王钦的预感很准,他一直感觉灵灵是个很邪的人,事实上她的“邪气”并不是来源她自己,而是来源于隐藏在背后的郑重阳。

郑重阳是个能人,他对案子的判断力得益于他天生的分析与超凡的敏感。在他来到这个城市没多久,我们几个人的情况就被他掌握了,灵灵只是他碰巧要利用的一张牌。他相当自信,比宋寻源评价的还要自信,老田和我们几个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欧阳是个尽职的警察,他的梦想也是按一个好警察的标准去做。他相信郑重阳的破案能力就像相信自己的一双手上有十个手指头一样。尽管有那么一件小事他不是特别明白,那就是郑重阳为什么三番五次要单独与灵灵谈话,而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每次欧阳想参与一下侦破工作,听听郑重阳对灵灵的布置,郑重阳都没让他进去。欧阳只好去想,领导这样做肯定有领导的道理,他只需要按领导的吩咐做好其它事就行了。

那天灵灵在郑重阳的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她有时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会显得太闹。欧阳则在另一间屋子吸着烟,耐心地等着把灵灵送回家去。等了一会,他开始走神了,他的思绪飘到了韩舟的身上,飘到加油站那一幕刻骨铭心的画面。韩舟已经不愿理他了,很令他难过,他从心底里都相信韩舟不会是绑架犯的同谋。

灵灵在向郑重阳讲述她的经历,我们那段日子的经过也都一五一十详细诉说,包括柳慧慧跟谁在一张**睡过的事。不过郑重阳对这些好像不感兴趣,他想绕到那盒录像带上,因为那是他的一块心病,这块心病要是不及时除掉,他就一刻不得安宁。

眼下跟这个小女孩的谈话,使郑重阳很恼火,却又恼火不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有耐心了。如果倒退五年前,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情绪让她吃尽苦头。

几个月前,他才见到了这个小女孩子,她好像忘了那个事件,也忘了躲避他。而他暂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在公众场合,他力争不表露不悦的面目,尽量装得若无其事,跟这个小女孩子随便聊天,讲趣事,当着她的面跟赵大禾谈笑风生,但他仍不忘暗地里观察她的任何表情。

想从一个孩子身上捕捉她的内心世界并不是郑重阳擅长做的事,他没学过儿童心理学,更不知道灵灵下一步竟然会做什么。不过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就是如果他不主动去向小女孩子挑明录像带的事,她可能永远也不会主动跟他提起。小孩子容易忘事,但他不能忘,那可是一颗定时炸弹,表面上风平浪静,没有危险迹象,可是一旦暴发出来,会炸得他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于是郑重阳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利用一次跟灵灵独处的时机,跟她商量做一个游戏,这个游戏不仅好玩,也让人觉得很有意义。

这个游戏更多的像一个儿童娱乐节目,是一个典型的警察抓坏蛋的游戏。郑重阳让灵灵不要跟赵大禾说,以增加神秘性和成功率。想不到灵灵一口就答应了。

灵灵在一所重点小学读书,而且也受了赵大禾很多教育,虽然平时不太和外界有过多的来往,但思想很活跃,是个新潮类型的富家女孩。通过赵大禾家的保姆,郑重阳了解到灵灵那天用的那台dv机是她个人的,并不是赵大禾的。准确地说是赵大禾买给她玩的。赵大禾平时也不在家里住,他有一个情妇也就是他新来的那个小秘书,俩人另外住在一套精致的小洋房里,灵灵的日常生活一般都是由保姆来负责照顾。

那天郑重阳假装去找赵大禾,只有灵灵跟保姆在家,他就向灵灵请教了一些电脑游戏的知识,灵灵很乐意地告诉了他。郑重阳也很随意地讲了一些精彩的警察故事,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他没有直接提那天的录像带,他想通过一个简单的游戏来操作这件事。

他对灵灵说:“最近市里召开了一次提高青少年法治教育的宣传活动,特地委托我们市局来组织,不知你想不想配合我们,来一次真正的实地演练。做一个警方的卧底,把一个犯罪团伙的坏人全都抓住,就像电影里那样。”

灵灵的电脑里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游戏,她对这个活动很感兴趣,她说:“想啊,想啊。要怎么做啊,他们会相信我一个小孩子吗?”

郑重阳不动声色地说:“就是要小孩子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你只要照着我们的话去做,他们就一定会上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想找回你的妈妈,只要你把这次的任务完成了,我一定会让你妈妈回到你身边。”

郑重阳对自己构思的这个计划没太大的把握,他只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去试一下。机会总是试出来的,那时他刚好掌握了一个绑架团伙的信息,是从候渚那里得知的,他决定试用一下,而且他也感觉灵灵对赵大禾找得那个后妈很是不满,他多少知道这孩子的心思。

灵灵果然被这个计划吸引住了,她满怀天真地说:“是不是那个叫候渚的也是个坏人,等把他被抓起来后,我妈妈就能回来了?”

郑重阳哈哈大笑,说:“你真聪明,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灵灵沉静了一会,突然说:“可是你为什么也杀人?你也是个坏人吗?”

这话问得太尖锐了,郑重阳不好回答,他尴尬地笑笑说:“我不是坏人,其实是那个宋寻源叔叔犯了罪,他是自杀的,以后有时间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灵灵垂下眼睛说:“可是,我看见你把他推下楼去的……”

还好,这孩子不会撒谎,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正是郑重阳期望的。他不得不做出解释说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失手,其实力量并不大。不信你把你拍的那些画面拿出来,我们再仔细看一遍就知道,我根本就没用力,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灵灵并没有接这句话,她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郑重阳又有些失望,怕没说到位,他俯下身,看了看灵灵的眼睛,满期怀歉意地说:“当然我也做得不对,作为一名警察不能太冲动了,我会作出深刻的检讨。”

他见灵灵点了点头,便笑了,又说:“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会把精力好好投入到剩下的工作中来弥补过错。希望你也来帮我们好吗?”

郑重阳着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虽然没有成年,但她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思维。他希望她会认为他是代表着警察,代表着正义。

这里我有必要重新叙述一遍开头的事件,也就是灵灵让我们做的那个游戏。在那家灵灵经常会去的游戏厅里,在绑架的学校里,在我陪灵灵的许多个夜晚……那个游戏里所有的组成部分与郑重阳的游戏其实都是一致的。这本来就是一个共同的游戏。

那个游戏在郑重阳脑子中启动之前,他本来是想认真把这个案子破了的,正巧因为灵灵没拿出来那盒录像带,郑重阳不得不临时让她客串了一下这个无知的角色。那天的同时,我与老田他们刚刚在附近的一个郊区弄了一个大款,得手了一笔钱,这笔钱不是太多,但得来的比较快速,比较干净利落,然后我们就跑到一家大饭店里花天酒地了一番,之后老田带着我们去了那家游戏厅里玩老虎机。

这里需要定格一下场景——游戏厅,又叫“新天地”游戏城。

我们来的这家“新天地”游戏城是这个城市中最气派的一家游戏厅,也有很多人叫它娱乐城大世界,大人们的玩具场所,位置处在市区的一个比较繁华的地带,游戏厅里五百多平方米的大厅中,排放着一行行整整齐齐崭新的机子,丝毫没有避谁眼的感觉。但里面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玩游戏的声音一点也不会传到大街上,不会影响到外面。游戏厅分做了两个区,外区与内区,外面陈设着普通的娱乐机器,后面就是专门为那些豪赌者们提供赌博的天地。内行的人都知道,跟机器玩的人十个有九个会输,而况机器背后又存在着人为操纵的因素,谁要是真正能赢过它,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每天还是有那么多傻子往这儿送钱,砸钱,包括像我们这些自以为精通赌术的人。

应该说我们来这里玩是一个失误,一个很错误的举动,这个失误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那只能怪命运的安排。

在这块地盘,只是老田一个临时消遣的地方,因为当时谁都没想过“新天地”游戏厅的幕后老板是什么人物,而这个人物的名字也只有在以后才觉得不同凡响,那就是候渚。

候渚是个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当然就算当时我们其中有谁知道候渚这个名字,也不会去觉得有什么异常,更不会去在意什么,联想什么。因为各吃各的饭,各混各的地盘,我们不知道整个环节,所有没有猜测的必要,也没有警惕的意义。候渚是谁,灵灵是谁,郑重阳又是谁?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只是日后才能清晰明亮的一连串疑惑。那会儿,老田除了在做案时会动动脑子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放松的。老田的智商不低,即使这样也只是单纯地表现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无法延伸出去。

候渚是郑重阳的合伙人,刘麻子的赌坊,叮叮的沙场,一并在他们的垄断之下发生了改变。在郑重阳布下了陷阱后,候渚自然而然会去帮他一把,灵灵就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出现在了那里,并与老田搭上了话。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人精心构思的局面,必然中带着偶然,偶然中又存在着必然。我至今能够幸免于难,得益于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完全按照着郑重阳设计的进行。这是因为灵灵,她有了自己的行为意识,她在玩一个游戏中的另一个游戏,她在被郑重阳索要录像带的时候,无意中把我带出了这个陷阱。

郑重阳的焦点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那天在游戏厅里老田赚得那笔钱,其实并不是靠灵灵聪明指点赚来的,而是候渚安排好的,他们赌老田就算赢了也不会马上去提取这笔钱。赌场上有一句话,不怕你赢钱,就怕你不再赌。只要你继续赌,你就有输光筹码的时候。

这是一个概率性的问题,很多赌博的人其实都没有理解透。一个喜欢投全码的人,给他十次赢的机会,第十一次总会输得身无分文。小说.拯救最后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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