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_第285章 自责

耳朵刚一贴上去,就听清楚了一句话:“我让你取笑我!让你取笑我!”

与之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女人轻哼的声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想叫却叫不出来。

只听了一两秒时间,我的大脑一下就冲血了,我感到自己的整张脸瞬间都烫了起来。

我的耳朵离开了房门,我退后了一步,准备要踢开房门,我刚退了回去,陈叔已经冲了上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心里担心、惊恐、愤怒,直直地向着房间里冲了进去,房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我一脚绊在了一个凳子上面,向前倒了过去。黑暗中,我只来得及伸出双手,想要撑在地面上,落地时,手倒是撑住了,鼻子却是撞在了床角上,一阵刺痛立马从鼻梁处传了过来,与之同时,鼻腔里流出了一股暖流,那是鼻血。

我没心思顾及自己,双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后面的陈叔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旅馆里面,相同的房间,构造都是一样的,所以即便是在黑暗中,陈叔也能准确地找到开关的位置。

灯亮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睛很不舒服,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等我再睁开眼里,就看到一个背影已经下了床去,朝着窗户边跑去。我来不及多想,脚上发力就追了过去,而陈叔如一阵风一般,已经越过了我的身子,射向了那个背影。

虽然陈叔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可毕竟与那背影隔了有三四米之远,而窗户与那背影仅有两米的距离,所以,在我冲向窗户的时候,我就看到,陈叔伸出手来,刚要碰到那背影时,他便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窗户。

等我赶到窗户边往下看时,就见着一个人影飞快地往前跑去。陈叔“唉”地叹了一声,马上转身往房间外跑去,试图下楼去追那个影子。

我担心着房间里的依然与妍妹,没有跟着他去追,而是转过身来,带着无比自责与痛苦的心情,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刚才在门上听到那两个声音时,我心里就知道不对劲,甚至想到了一种极坏的可能,所以才会热血上涌。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我心如刀绞。

我看到的是,依然安静地睡在她的**,身上还盖着被子。而徐妍的情况就不乐观了,她满脸泪痕,人是清醒的,脸上却尽是惊恐的表情,浑身都在发着抖。她穿着睡衣,只是,多处已经被撕烂了。

我几步走到床前,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伸出手来,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难过地说:“妍妹,别怕,我在这里。”

说出这话时,我却是恨不得煽自己两耳光,我在这里?我在哪里呢?

毫无疑问,刚才若麟吼的那句话,是对着徐妍吼的,而轻声哼着的女声,也是徐妍的嘴被若麟捂着时发出来的。我不知道杨若麟究竟对徐妍做了什么,我甚至没有胆量去问她,我怕,我怕事实的真相会让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我也怕事实的真相会让徐妍生出自杀的念头。

徐妍没有说话,仍然在不停地发抖,眼泪也没有停,我一边继续用手给她擦着泪水,一边不停地说:“妍妹,别怕,妍妹,别怕……”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可我还是想说点什么,让自己的脑子不去乱想,让自己的精神不至于崩溃。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来分钟,徐妍的泪水终于停了下来,但她仍然没有说话,眼神很是木然,旁边的依然很安静,没有醒来。

陈叔回来了,我期待地看着他,他却是对着我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情形,走到依然的床边,用手摸了摸依然的额头,继而又是摸了摸依然的脉搏。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我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悬得了更高,难道是依然也出了什么事吗。

我还一直以为杨若麟是记挂着姐弟情,所以没有对依然怎么样,依然是在睡觉呢。可是,我却忘了,刚才杨若麟对着徐妍吼那么大声,我们在楼道口都听见了,同一房间的依然怎么会听不见呢。

想到这里,我紧张地看着陈叔。陈叔摸完依然的脉搏后,把头探到了依然的头那边,然后拔弄开了依然左边头部的头发。陈叔看完后,便伸出了两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将左右手的食指分别按于依然的左右耳根处,再把两手的拇指一起按于依然的人中位置,然后一边揉着,一边喊着依然的名字。

在陈叔喊了五六声后,依然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当她看到我时,两手撑着,从**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依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伸出左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左侧头部。

“你头部上受到了重击,刚才是昏迷了过去。”陈叔对她说着。

听了陈叔的话,我如遭雷击!左侧头部受到重击,这是前面两起强奸案中,嫌犯的惯用手法,他正是用这种方式,打晕了江英,也打晕了蒋洁和她的姐姐。

现在,依然也被人用这种方式打晕,而刚才从窗户上跳下去的人,我可以肯定是杨若麟无疑,如此说来,依然便是被他打晕的,他也十之八九是那强奸案的嫌犯了,想到这里,我看着仍旧躺在**双眼无神的徐妍,伸出手来,猛地煽了自己一耳光。

“天童!”

“天童!”

依然与陈叔同时喊住了我。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这疼痛刺激着我,竟让我有了一丝发泄的畅快,我忍不住又想给自己来一下,扬起的手却被陈叔拉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然见着我的这个样子,大声喊了出来。

“小林,你好好劝劝妍丫头吧,我先带天童出去。我已经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等会就要来了。”说着,陈叔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把我从**拉了起来,往门外推去。

走出房门时,陈叔刻意反手将门拉了回来,虽然锁刚才已经被踢坏了,门还是能关上的。然后,陈叔推开了我们的房间,让我进去,我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身子向前倾着,两只手的肘关节抵在膝盖上面,两个手掌托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陈叔没有关门,走了过来,我感觉到他坐在了我的旁边。

“天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事,你再是自责,哪怕你把自己的脸打肿,又有什么用呢?”陈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冒失地跑下楼去,他杨若麟就不会得逞!妍妹也不会受到伤害!”徐妍不在旁边,我终是说出了这事。说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杨若麟是个强奸犯,徐妍刚才又是那样一副样子,不用说,她一定是被杨若麟给糟蹋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何能让我不自责呢!徐妍从小与我感情就好,这次过来,本来也是特意找我玩,在端木冬寒家里,提起帮我一事,她也是毫不犹豫,现在,她出了事,让我今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她,又有什么脸回家去见她的父母,见爷爷奶奶,见徐家的每一位亲戚?

“你下楼,也是因为你以为杨若麟跳下了楼,想要帮着我一起抓他,却没有想到,他不仅使了一个小计谋,还把魔爪伸向了妍丫头啊!如果你非要怪,就连我也一起怪吧,我虽说一直怀疑杨若麟有问题,却没有想到他会害身边的人,真是个畜牲!”陈叔说起来,也很是愤慨。

陈叔说起这事,我就更自责了,几天来,陈叔对杨若麟的怀疑从来就没有消除过,我却因为依然的关系,还一再地帮着杨若麟说话,帮着他消除嫌疑,而说起来也真是怪,每次陈叔对他的怀疑加剧时,我都能找到一个点来说服陈叔。

比如说,在排查到杨若麟偷偷买酒时,我与陈叔进到他房间,看到一地的酒瓶子,他说他是因为身上冷,想要取暖,我竟然就信了一半;又比如说,就在昨天下午,陈叔已经通过前面两起强奸案的发案时间,与杨若麟表现异常的时间之间的关系,加强对了杨若麟的怀疑,我却硬是又想出了一个“周五”,让陈叔总结的规律显得有些牵强。

试想,如果我没有想出“周五”这事,我俩按着陈叔的思路想下去,一定会对杨若麟加备防患的,说不定他今晚便没有机会对徐妍动手。

想到这里,我不禁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嘴里说着:“唉!都怪我……都怪我……”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道传了进来,我心里明白,是派出所的人过来了,可这个时候,我对于破案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我的心里,装着满满的自责与悔恨。

陈叔听着脚步声,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后,他走了出去。

“陈老哥。”

“王所长。”

派出所过来的,又是王所长亲自带队。陈叔在过道里简单地给王所长介绍了一下案情,之后我听到王所长让小李进去给徐妍看看,接着就传来了开门声与关门声,是小李进了依然的房间。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禁涌出了一种强烈的祈望,我不停地祈祷着,杨若麟刚才刚刚压在了徐妍身上,只是撕破了她的睡衣,还没来得及侵犯她。

我甚至想,如果现在端木冬寒就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祈求她让我这个心愿成真,为了这,哪怕她要我用性命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我闭着眼睛,心里不停地念着“南无观世间菩萨保佑……南无观世间菩萨保佑……”

我一直这样念着,直到依然的房间再次响起了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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