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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洲是不久之前才完全恢复的神智。

他慢吞吞的看了看面前的白墙,再缩了缩脑袋看了看白色的床单,伸出来本来想挠挠头,但等伸出才发现上的皮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大块瘀斑痕迹。

青紫色的痕迹是过去这段时间血管淤堵的证明,惨白而看不到血色的皮肤戳一下就是一个小坑。

傅言洲自己拿指头戳了戳,看似脆弱的像一张纸一样的白色皮肤凹陷了下去,好久都没有回弹。

他专注的戳了一下,又好奇的戳了一下,看那个凹陷并没有动弹,就又自虐一般的再戳了两下。

正起劲呢,门从外面被咯吱一声打开,傅言洲哧溜一下眼神发直,木木呆呆的盯着自己臂上的小坑发呆。

从外头走进来的那个人在他面前站住了。

傅言洲听到了她熟悉的声音发出了尖酸略带刻薄的声音:“傅言洲,你戳自己好玩是不是?”

“……”傅言洲低着头不说话。

郗北看着他的脸,声音里越发带上了几分不满;“傅言洲,你知道你房间里有监控吧?别装了!”

“……”傅言洲垂着眼帘,几乎不说话。

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有一点点茫然的:尽管已经被施打了丧尸疫苗,但是傅言洲从刚才对自己身体的‘玩弄’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常人的身体比起来仍然算不上正常。

不管那些丧尸病毒到底在他的身体里是否发挥了完全的作用,它们显然都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破坏。

郗北并不适合再和自己接近。

傅言洲见过末世之前得烈性传染病的人:哪怕是他们间的幸运儿最终治愈了,也有可能面临终身的霸凌、伤害和隔离,仍然有可能面临一些不那么知情的人异样的眼光,还有可能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伤害。

那些负面影响,比病情本身更为绵长。

哪怕身体从病痛渐渐康复,心灵和社交上所面临的窘况,却不会单纯因为身体的康复而一朝就回到病没有到来过的时候。

正是因为见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傅言洲的内心,对于这种可能性早有预期。

但他没想到的是,郗北依旧会亲自走到他的病房来。

而且她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以前的亲切笑容,相反的,那张依旧显得非常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不满和嘲讽。

在意识到她的语气里带着这些情绪的时候,傅言洲的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划过了一丝非常轻微的刺痛感。

他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郗北,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平时有多社恐,对探究别人的心情根本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好奇心,他只是顺从了自己心底的意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郗北略带愠怒的表情。

然而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郗北脸上写满的并不是他以为的愠怒。

她脸上更多的是在意、挂念、担忧和说不出口的疼惜。

她的目光如此复杂,以至于傅言洲在和她对视一眼之后就有些抵受不住,他低了头搓了搓自己的衣服,强迫症并没有发现,自己白色的病号服上已经全部都是数不清的褶皱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傅言洲这才慌忙抚了抚自己的衣襟,想要把那一点点褶皱撸平。

他下意识的行为惹来的是面前女人的嘲笑。

郗北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满满的嘲弄:“你置身在那么脏的地方,他们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全身上下爬满了各种小虫子,给你洗澡的人想给你做一次彻底清洁,结果还差点被你打伤,还有你身上的那个味道,哦,我来引用一下人家的原话,对,粪坑也没那么臭。把你送去洗刷刷的那个大盆子,再也不敢给人用了,虽然是原木做的,也只好彻底烧掉。虽然可惜,但你以前在基地攒下的信用点还不少,就在那个里面扣了。”

傅言洲呆呆的‘哦’了一声,他本身对于自己到底有多少财富并不在意,对于基地通用的信用点也并不太往心里去,所以扣钱什么的……

他的脑子还是有些迟钝,整个人像是蒙在一层雾里一样。

这让郗北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欺负病人的爽感。

如果是别人的话,她并不会觉得欺凌弱小会带来任何的快乐。

但不一样,她喜欢他的脸,所以看着这张依旧十分英俊的脸上露出这种略带茫然的表情,她的心里涌出了一种想要更多更多的去欺负他的心理。

看着这张脸浮起红晕,看着这张脸在被迫的处境下露出隐忍的神情,看着他在她的控制之下显出迫不得已的软弱。

只要想一想这张对什么事都不怎么在意的脸上会露出那么多的表情,郗北的心里就浮现出一种微妙的舒爽感觉。

她恶劣的勾了勾唇角---若他还是当初那个身娇体弱的国宝研究员,那她还真得注意一下自己和他的相处模式,毕竟若是把人家欺负坏了欺负哭了,那她还得负责任。

可他现在不是身娇体弱的研究员了呀。

人家魏教授都说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丧尸病毒虽然对他的一部分器官造成了破坏,但也给他的另外一部□□体带来了更新,在施打了丧尸疫苗救回了他的脑子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却还是停留在丧尸皇的状况之下,最少,那塌陷下了一点点小坑而且弹不回来的皮肤,现在拿刀也划不破了。

郗北正要继续做点什么,门外忽然咚咚咚又被敲了声,她听了一下声音,低低咒骂了一声“fxx”,傅言洲一脸莫名的抬起头来,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自己听错了点什么。

是郗北骂了句话吗?

听错了吧?

记忆里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成年,现在怎么……

傅言洲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微微皱起了眉头:记忆混乱,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忆和情绪。

郗北听到了她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北?小北?你在不在里面?”

“……”郗北做了个皱眉的动作,她倒不是怕她哥哥说点什么,反正以她的岁数,在基地里也到了可以谈男朋友,谈恋爱或者来一发的年纪了。

小规模战斗仍然偶尔会发生,丧尸虽然已经被清理了八八,但是人类的生存环境,却永远不可能回到末世发生之前了。

这个世界上的物种发生了变异,而那些变异的物种,将永不停歇的和人类争夺生存的领地和资源,而具有异能的人类,则不可避免的要更多的利用他们的异能去制作无污染、无负担的能源,减少人类对于这颗星球的伤害。

所以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讲究及时行乐。

郗北不觉得自己泡个把帅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又没有无视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没有忘记主次,虽然挑的人选也许和哥哥的希望不太一样,但这也有一点好处啊,不管怎么玩都不会有娃,还省了购买某些用品的麻烦呢!

郗北这么想着,就仿佛自己终于完成了说服自己的过程,开始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郗南的脸色差的要死,他站在门口,戒备的看了一眼室内的情况,发现傅言洲坐在**一脸茫然的冲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对上他恢复了清澈的眼睛,郗南瞪了他一眼这才对郗北说道:“小北!”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不满。

郗北白了他一眼。

“……”郗南有点儿怂了。

哪怕到了现在,在他们家里头,小北才像是那个一家之主。

她管着家里的一切,管着他们的吃喝、修炼、异能的进阶和努力,郗南咽了一口口水,但在看到傅言洲的时候,他心里头的迟疑却一扫而空。

如果是跟别人,哪怕就是个基地里专门傍着高阶异能者卖脸的小白脸,知道自家妹妹的异能养个把人根本不是问题,他也不会多说任何一句。

但是傅言洲的情况不一样。

郗南一把拉住了郗北的:“小北,你……”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一闭眼喊出了那句挺有点儿羞耻的话,“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郗北挺无语的看着她哥挺大个人。

她其实是了解她哥的想法的。

无非是觉得,傅言洲现在的情况和‘正常人’有一定的区别,所以她和他在一起不合适。

还害怕,万一傅言洲身上的丧尸病毒清除的不完全,她和他在一起,她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但这些问题,郗北都并不在意。

她拉了郗南的,走到外头去:“哥,你是怕我吃亏?”

怕她吃亏?

“……”那倒是没有。自家妹妹的性格做哥哥的最了解,与其怕她吃亏,倒不如担心傅言洲会不会被她调戏到自闭。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丧尸皇,要是就这么自闭了也怪可惜的。

郗南想了好久,最后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妹妹,我就是觉得……他跑去做什么丧尸皇的时候半点也没考虑过以后,你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身上,不值得。”

“……”郗北沉默下来。

这句话倒是击了她的心坎。

但她旋即冲着郗南笑了笑:“哥哥,及时行乐,别问以后。”

这是她从那场变故以后就明白的唯一的道理。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永远。

她不能永远陪着哥哥,哥哥也不可能永远陪着她。

在末世到来以前,幸福美满的产家庭一夕崩塌,爸爸妈妈在一天之后相继变成了丧尸,只差一点点,她和哥哥都要被咬死。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明白了,今日他们还是亲人,到了明日,就未必还能同处一室。

她轻佻的笑起来,回头看向傅言洲依旧一些呆滞的脸,看着他完全符合她审美的脸庞,只对郗南说道:“哥,你在劝我,你就找个审美和他一样全部都踩在我点上的人。”

“……”告辞了,这是真的做不到。

末世之后,哪怕好看的男人也有不少卖身的,傅言洲这样的脸,要不就是各个基地的高层,要不就是专门卖脸为生的,真要去找找也不是找不到,但郗南已经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妹妹决定了的事情,自己再劝也没用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北,缺钱啥的,问哥哥要。玩一玩哥哥不拦着你,但是如果未来有别的什么,你必须想清楚,跟哥哥说清楚了才行。”

郗北摸了摸鼻尖,眸心虚只闪了闪,她便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哥哥你放心。”

郗北关了门,傅言洲有些惶然的看着她微笑着朝着他伸出了,细软白皙的指轻轻划过他连一点点胡渣都没有的脸颊,带来一阵微微的凉意。

然后他听到郗北轻柔的喟叹:“言洲,你乖一点,好吗?”

傅言洲茫然的,但鼻端传来一种久违的淡淡香味,像是从哪里沾染的花香,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郗北刮了刮他的鼻子,傅言洲这时候忽然感觉到嘴唇上传来了柔软而淡淡的冷意,他睁着眼睛看着面前个头小小的女人吻住了他的嘴唇,试图撬开他的唇:“唔?”

郗北伸掩住了他的眼睛。

傅言洲在黑暗里依旧睁着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缓缓的,将齿关开启了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主cp番外没完,先交代一下这一对,,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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